當人的大腦試圖解讀因心理疾病而伴生的痛苦時,可能會出現錯覺(與理智及客觀現實相沖突的一種強烈的信念)。很多人認為錯覺是因人而異的,就像指紋一樣獨一無二。但事實上,錯覺是由大腦根據我們所處時代的技術和文化塑造出來的。就像衣服和發型一樣,錯覺也有入時和過時之分。其他文化會將錯覺出售甚至是出口給我們。不幸的是,當陷入這種錯覺時,我們可不能指望心理醫生的建議了,因為他們可能也跟你我一樣被這些錯覺所誤導。
10. 文化影響
當我們試圖去理解和描述事物,包括描述自身的錯覺時,文化為我們提供了背景材料。那些嘗試“治愈”我們的人——不管是醫生、神父或是巫醫——在描述心理疾病癥狀的同時也在加深著我們的錯覺。
“我們可能會認為文化具有一張‘癥狀綜合表’——這是人無意中表露出來的一系列生理癥狀,即心理沖突的物理表現,”醫學史學家愛德華·肖特(Edward Shorter)如此對《紐約時報》記者解釋,“抽搐、突然性失語、或者是腳部的劇烈疼痛可能成為某一時期這一綜合表上出現最多的癥狀。而有些時期,人們則會以腹痛、體重的突然變化和萎靡不振為依據判斷此人是否處于壓力狀態?!?/span>
例如,一些東南亞的男性可能患上恐縮癥(koro),表現為雖然生理上并沒有出現任何變化,但患者總覺得生殖器正在萎縮。在中東地區,人們覺得患有Zar(由宗教對人的精神占據所引起的精神恍惚)的人是被鬼魂附了身。這些被附身的人可能會突然大喊大叫、大笑、大聲唱歌來發泄情緒。
大眾錯覺亦受此鬼魂說的影響。那些在15至19世紀深受大眾錯覺迫害的修女就是例子。一旦嚴格的宗教教義與關于惡魔的說法相結合,這些平時便飽受壓迫的女性便成了受害者。她們由于精神上的壓迫導致了嚴重的癔癥,包括咒罵、展露和摩擦自己的外陰部,甚至是像交媾一樣插自己的屁股。最后牧師們以驅逐惡魔之名將一些修女監禁或燒死。
18世紀到20世紀早期的這段時間里,西方工廠里極端的工作環境也引發了工人們的一些反常行為、抽搐和神經癥狀。
進入20世紀以來,大眾錯覺漸漸轉換成對環境和戰爭的焦慮。一戰時9萬民眾因毒氣喪命的記憶仍深深存在于美國人的腦海中,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在20世紀30年代時,一些住在弗吉尼亞州的農民堅信有人在夜間朝他們的房子噴灑毒氣。然而經警方調查,“毒氣”其實是房內流通的氣流和因煙囪堵住而回流的氣體。
“911”事件后人們對炭疽的恐懼也曾引起過許多虛驚一場的事件。例如,2001年10月,一名學生和他的老師宣稱他們在拆信后感覺前臂有化學燒傷的灼傷感。然而,警方事后調查發現信封并無任何異常。
9. 技術影響
盡管因孤獨、疏遠和其他焦慮會引起錯覺的理論已成濫調,但這些癥狀的表現形式會隨著時間改變,并反映出文化和技術的變化。19世紀末以前,巫術和其他迷信控制著人們的錯覺。但當新的技術,例如電報、電話、廣播、電視、電力、X光、激光和網絡出現后,巫術和迷信就不再流行了。
人們的錯覺不再受舊事物影響,除非因某些原因他們的心依然沉浸在舊世紀里不能自拔。當今錯覺的影響主要來自電腦和網絡,上世紀40年代的無線電波的影響力已經消亡。
2010年的一份研究報告顯示,電腦使用時間的延長會引發一些出人意料的精神問題。在3個獨立的案例中,研究者發現之前并無嚴重心理問題的30-50歲女性在每天長時間使用互聯網后都出現了錯覺甚至是幻覺。她們開始對現實的伴侶不滿,卻與網友發展出甜蜜“新戀情”。時間長了之后,這些女性漸漸與現實斷絕了聯系。她們中的一人覺得她能感覺到網上情人的觸碰,盡管他們從未見過面。這些女性都需要服用抗精神病藥物以停止她們的幻想并回歸到現實。
另一個案例講的是一個男人堅信他的電腦會給他植入思想,并通過鍵盤來毒害他。
在古代,新材料也曾是當時的新技術。例如,17世紀玻璃流行之時,因玻璃而生的錯覺應運而起。這似乎始于多疑的法國國王查爾斯六世,他總幻想自己可能遭到背叛和暗殺。他有時會覺得自己被詛咒了,不能多動。因為認為自己是玻璃制品,查爾斯六世總是擔心自己會碎掉。他還用毛毯將全身都包裹起來,防止屁股碎裂。
一些心理學家認為這種種癥狀表明了人對脆弱的恐懼以及害怕在公共場合丟臉的心理。上世紀60年代也出現過一個比較罕見的案例,一個荷蘭的年輕人告訴BBC記者,人們看他的時候就像在看窗上的玻璃?!澳闶强床灰姶吧系牟AУ?。但它就在那兒,”這個年輕人說?!澳蔷褪俏?。我在那兒,也不在那兒,就像窗上的玻璃?!?/span>
8.媒體與娛樂的影響
無論1938年奧遜·威爾斯(Orson Welles)的無線電廣播劇《世界大戰》是否真的引發了持續多年的恐慌和巨大錯覺,我們都知道媒體與娛樂中的話題是可以讓人們產生錯覺的。
2008年時,澳洲的醫生發布了史上第一個由于氣候變遷而引發人類產生錯覺的案例。他們的病人——一個17歲的男孩,堅信這個世界正面臨著不可避免的生態破壞。他不肯飲水,因為他認為喝水會使數百萬人失去生命,這會讓他覺得有罪惡感。很快人們便提出了抗議,他們指責媒體散播聳人聽聞的消息,導致男孩產生了錯覺。一個博客還用了這樣的標題:“艾伯特·阿諾·戈爾(Al Gore)著實把人們逼瘋了”。但我們也知道,人們可以通過錯覺來表達他們內心的焦慮,他們的故事體現了他們所處時代的特色。
娛樂也會讓人們產生錯覺。有些人認為自己是電腦游戲中的角色,還有一些人堅信他們與明星有著戀愛關系或是被明星糾纏。
楚門秀錯覺(TSD)是以一部美國電影命名的,該電影用現代的故事描述了害怕被迫害與被控制的焦慮感,講述了一個男人發現自己生活在一個紀實性肥皂劇中的故事?,F如今,生活中充斥著如此多未被允許和未經告知的影像,它們記錄著我們的私人生活片段;同時還有那么多的人想要登上真人秀舞臺。這讓許多人產生了錯覺,他們覺得自己就是真人秀中閃閃發光的主角。
“精神病人們感覺他們的家人都在照讀講稿,任何時候攝像機都在無死角拍攝,他們毫無隱私而言?!本癫♂t生喬爾·格德(Joel Gold)在美國國家公共電臺上這樣說道,“對大部分人來說這是非常令人不安的。對少部分人來說,覺得自己是這地球上最有名的人會讓他們有些興奮。但最終,即使是這些人都會瀕臨崩潰?!?/span>
格德認為楚門秀錯覺(TSD)至少在某一方面是不同尋常的。大部分的錯覺都是圍繞著一個不真實的區域或是某一種不真實的生活狀態,比如被外星人綁架;然而楚門秀錯覺(TSD)卻涉及了病人所在的整個世界。對他們來說,一切都是不真實的。
7.美國式精神病
伊?!の痔厮?Ethan Watters)在他的著作《如我們一樣瘋狂》中指出美國將精神疾病的治愈方法傳播到了其他國家。甚至在美國對疾病的定義與其他國家并不相符的情況下,這種傳播就已經開始了。
盡管某一種抗生素可以治愈世界上任何地方同種細菌造成的感染,但是在精神疾病領域這種方法卻并不適用。沃特斯對這種現象表示質疑,他認為如果不能根據當地風俗文化制定治療方案,就不能幫助到這些病人。
“不是說他們身上不存在疾病與痛苦,也不是說患者們故意將他們的癥狀與某種疾病相對應,”沃特斯寫道,“我的意思是,精神疾病是患者思想上的疾病,如果不理解由其思想主導,并根據特殊文化背景產生的想法、習慣和心理傾向,就不能真正了解這種疾病?!?/span>
2004年斯里蘭卡海嘯過后,美國精神科專家赴當地給予幫助。他們以為斯里蘭卡人民會產生創傷后應激障礙(PTSD)的癥狀。但是這種癥狀并沒有發生?!按蟛糠秩藫牡牟皇秦瑝艋蚴呛[畫面的回想,”心理創傷專家蓋伊特瑞·費爾南多(Gaithri Fernando )告訴《紐約時報》的記者,“對他們來說最大的精神創傷并不是患上創傷后應激障礙(PTSD);而是陷入了社會秩序的混亂?!?/span>
美國人的創傷體現在思想中,而斯里蘭卡人的創傷體現在社會群體中。美國心理學專家肯·米勒(Ken Miller)在阿富汗、波斯尼亞、危地馬拉觀察到了同樣的現象。創傷后應激障礙(PTSD)的癥狀沒有出現在這些國家的戰爭類創傷中。將美國的精神病學傳播至一些特定的國家,無論是發展中國家還是發達國家,都或多或少的顯得有些不協調,就像讓納米比亞的巫醫去治療經歷911恐怖襲擊后的美國病人一樣。
對于一些人來說,事物的變化會讓他們感到焦慮并因此產生錯覺。那美國精神學家們通過堅持或是改變其他文化中關于壓力的定義或是解決壓力的辦法來治療這種錯覺,是不是會讓問題變得更加棘手呢?我們簡短的回答這個問題,精神病學中美國的治療方法不一定總是最好的,也不一定有最好的治療效果。它們也不一定是病人們最熱衷的治療方法。
6.為我們診斷病情的醫生也有癡心妄想癥
一些醫生認為他們自身對精神類疾病的評判和看法十分客觀。在一小部分的美國從業者眼中,其他國家也或多或少地存在著妄想文化,只是美國醫生選擇了科學的方法來醫治腦部疾病。
然而,美國醫生也同其他人一樣,妄想著用慣有的方法醫治精神疾病。對那些檢查大腦的高端儀器、改變大腦化學物質的昂貴藥物,很多醫生甚至都不太了解。就像是伊?!の痔厮梗‥than Watters)說的那樣,“所有的精神疾病,包括抑郁癥、創傷后應激障礙,甚至是精神分裂癥,都受到了文化信仰以及現今社會發展趨勢的影響,就像是每一個曾患癔病性腿部麻痹或憂郁癥等相關精神疾病的患者都曾歇斯底里過一樣”。
正如我們看到的斯里蘭卡,西醫認為他們完全了解誘發精神疾病的生活事件,他們也確信他們知道此類疾病的治療方法。一些美國醫師也認為,從病人那里了解個人創傷的細節,通過病人的情緒發泄進行病情分析判斷是治療精神疾病萬全的辦法。每個人生而在世,心靈都是脆弱的。但也有許多類似澳大利亞這樣的發達國家表明,他們對此治療方法不予茍同,美國的這種治療方法毫無有效性可言。
當然,這并不是說美國醫學界所采取的這一方法在醫療效果上沒有絲毫提升,無法幫助任何國家的患者。但似乎美國的醫生們從沒想過要改變自己對精神疾病的醫治思路。
5.發展中國家有更好的發展
早在70年代初,世界衛生組織(WHO)將精神分裂患者的國際研究分為三大類,這一分類方法持續了30年之久。結果表明,相比于發展中國家的復發率而言,歐洲精神分裂患者的復發率高達67%!
這一數據引發了廣泛的爭議。一種理論認為,發展中國家對于精神分裂患者的醫治方法更加親民,更加易于在社會群體中維持。人類學家巨力·麥格德(Juli McGruder)致力于精神疾病研究,他的家人們居住在桑給巴爾島,在那里,島民都相信靈魂附體這件事。
“基督教驅除鬼神的方法無法驅逐穆斯林和斯瓦西里的鬼神,”麥格德這樣向《時代周刊》講述,“相反,人們能夠用食物和物資誘惑這些鬼神,用歌聲和舞蹈宴請他們,從而安撫鬼神不再做壞事?!边@類患者的疾病被稱為臨時疾病,而不是一種新的病情。當病情進入緩解期,患者至少在一段時間內會再次回到社會生活中。
與此同時,西方文化非常重視控制自我與周遭環境,但是對于精神疾病他們卻難以控制。不同于接受靈魂附體這一觀點的發展中國家,西方文化中的家庭成員都期望自己的親人可以憑借自身的意志力變得更好?;颊咭虼烁械礁庸陋?,根本無法回歸工作狀態,因而他們的精神疾病往往被視為永久性疾病。
一些研究人員認為,世界衛生組織的研究方向存在弊端。他們還認為,精神分裂疾病的研究進展近幾年在發展中國家的情況也發生了顯著的惡化。他們呼吁各方開始新的研究計劃。
其他的研究表明,不同藥物的使用方式成為了世界衛生組織的研究方向。這些研究人員得出結論限制使用抗精神類藥物,從長遠來看,這對于任何一個國家的精神疾病治療而言都是百利而無一害。
即便如此,也沒有一項研究表明,西藥對于精神類疾病患者的病情有多么明顯的改善效果。
4.精神疾病方面的銷售
美國試圖出口他們對精神疾病,包括各種錯覺的研究和療法,它熱衷于此的原因之一,就是制藥公司巨大的銷售利潤。最好的例子是二十一世紀初,美國制藥公司說服日本大眾相信他們患有名為“kokoro no kaze”的輕度抑郁癥,又稱“靈魂的感冒”。于是順理成章地,制藥公司向他們銷售昂貴的抗抑郁藥作為治療。
即便在那時,日本醫學界也僅處理過幾起重度抑郁癥。日本自殺率是美國的2倍之多,顯然日本國民的精神健康存在問題。日本精神疾病患者平均住院時間在390天左右,相對美國的10天以下,二者相差甚遠。理論上,日本人并不存在輕微抑郁的問題。但在制藥公司利用媒體大肆宣傳后,就診抑郁癥的病人比例在短短4年內上漲了百分之五十。
精神病學教授凱博文(Arthur Kleinman)在接受《紐約時報》的采訪中說:“我可以讓你辨認出全球處于完全不同環境中的重度抑郁癥患者。但輕度抑郁卻是截然不同的,無數癥狀都能被貼上輕度抑郁的標簽?!睈瀽灢粯泛洼p度抑郁很難劃分界限。所以,日本人很有可能因為這點,才開始認識到這些癥狀甚至稱不上是輕微抑郁。他們無數次被告知,要治療這些癥狀必須用藥。
一個名為美竹直哉(Naoya Mitake)的39歲男人,兩年時間里服用過各種不同療程的抗抑郁藥以治療失眠和疲勞癥。他深受制藥公司蠱惑,覺得他的情緒變化是有藥理依據的,只有藥物才能治療。但這些藥并沒有治好他,后來他在不經意間找到了治療方法:禁食。
精神病學專家小野豐(Yutaka Ono)向《紐約時報》記者解釋道:“制藥公司對于輕度抑郁的宣傳廣告強勁有力: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士從醫院出來,微笑著說:‘尋求醫生的幫助后,現在我一點都不抑郁了!’眾所周知的是,抑郁沒那么簡單,否則就不是抑郁癥了?!奔幢闳绱?,1998年到2003年期間,抗抑郁藥物進行市場營銷后不久,其在日本的銷量就比之前翻了5倍。
3.人際關系與錯覺
斯坦福人類學家譚亞·魯爾曼(Tanya Luhrmann)研究精神分裂者處理自己幻聽的方式,并將其作為診斷患者的條件之一。研究發現,美國患者聽到的聲音尖銳富有壓迫性,而加納和印度患者則覺得這些聲音是溫和、有趣的。
魯爾曼認為美國醫生診斷這些精神性疾病時的注意力也應當放在幻聽和文化差異方面。她說:“我們研究發現不同文化背景下的精神性疾病患者有不同的的幻聽經歷,這說明人們對聲音的關注點會改變他們聽到的聲音。這個觀點也許有臨床價值?!?/span>
有一項研究針對60名成年精神分裂癥患者展開,其中來自加納、印度和美國的患者各20名。魯爾曼發現來自這三個國家的患者都聽到過悅耳的和刺耳的聲音,竊竊私語和不明來源的嘶嘶聲。當然,不同點在于他們自身的經歷不同。所有美國患者都有消極的經歷,所以他們覺得自己的病灶在大腦,就像是有炸彈在耳邊轟炸一樣。
大約有半數的印度患者的親友勸他們完成調研任務。有時,他們覺得那些聲音歡快動聽。而且大多數人不會將幻聽歸為腦部疾病。加納病患的情況與此相似,在他們的文化里,他們相信靈魂是會說話的,所以他們不會將幻聽歸于心理疾病。半數加納患者都以積極心態敘述他們的經歷,其中,有百分之八十的人認為他們聽到了上帝的聲音。
魯爾曼堅信患者的不同表現反映其不同的文化背景。美國人崇尚自立、個性和控制,而加納人和印度人通過與他人的關系定義自己。這揭示了治療精神分裂癥新穎有效的方法,比如命名患者聽到的聲音以及將其同這些病患建立聯系。
Intervoice宣傳團體(advocacy group Intervoice)創立人,馬呂斯·羅默(Marius Romme)博士告訴大西洋月刊(The Atlantic)記者:“問題不在幻聽,而在于患者無法直面他們的經歷?!濒斈耐碌驴恕じ呤款D(Dirk Corstens)博士也認為:“使用藥物弊大于利,所以在治療精神性疾病患者時,應當限制使用藥物?!?/span>
2.化學失衡爭論
美國銷量最好的藥物是一些治療心理疾病的藥物,然而有證據表明,這些藥物并不能用于治療會引起心理疾病的化學失衡。事實上,針對心理疾病開發的第一批藥物——氯丙嗪(Thorazine)、眠爾通(Miltown)、異丙肼( Marsilid)——實際上是用于消除感染。研究人員發現這些藥物能減緩精神癥狀,也能夠影響大腦的化學物質。但這些藥物并不用于治療大腦里異常的化學物質?;瘜W失衡理論是用于解釋藥物的用途,但幾十年的研究也未能證實化學失衡假說中幾種不同的藥物能夠治療心理疾病。
即便如此,更重要的問題是藥物是否有效。 歐文·基爾希(Irving Kirsch),一位英國心理學家,通過審查已公布的抑郁癥的臨床試驗結果,最初發現安慰劑藥效大約相當于抗抑郁藥物藥效的82%。但他最重要的發現是制藥公司可以銷毀掉他們不喜歡的測試結果。他們能一直測試,直到得到能夠公布的理想結果。 基爾希認為,這些藥物同用于治療的安慰劑無顯著臨床差異,即使有點小差異,在實際治療方面也并不重要。
他還發現那些非抗抑郁藥物,如鎮靜劑(sedatives)、甲狀腺激素(thyroid hormones)、興奮劑(stimulants)、麻醉劑(opiates),甚至某些草藥(herbal remedies),在減輕抑郁癥癥狀時和抗抑郁藥有一樣好的療效。當他發現高劑量的安慰劑有副作用時,在這些抗抑郁藥品中他也觀察到相同的結果。因此他得出結論,病人相信對他們來說,這些存在副作用的藥物比無副作用的安慰劑有更好的療效?;鶢栂5难芯恐皇沁@個復雜課題的冰山一角,沒有人會因此減少藥物。但是它引發了人們對藥物療效問題的關注,所以會有人對此課題進行進一步的研究。
1.我們的錯覺最終將逐漸消失
在西方社會,我們深信我們治療心理疾病的方法是科學的,也比任何時代任何文化的心理健康從業者的治療方法更成熟。這種傲慢的態度讓我們在看待早期治療時帶著嘲笑和可憐的眼光。
美國精神病學協會(American Psychiatric Association )的《精神疾病診斷與統計手冊》(DSM,Diagnostic and Statistical Manual)被稱為“精神病學的圣經”,它列出了在美國被認為是心理疾病的一些癥狀。所以,在某種程度上,它定義了我們社會里的正常行為和異常行為,它能讓我們自由,也能讓我們被迫進行藥物治療,還能把我們關起來。
然而,《精神疾病診斷與統計手冊》(DSM)不像我們所認為的那樣客觀。美國精神病學家丹尼爾·卡爾拉特(Daniel Carlat )解釋說:“多年來,精神科醫生從醫藥公司獲得最多的錢,因為我們的診斷是主觀且具有可擴展性的,我們也沒有什么合理的理由選擇那一種治療方式而不是另一種?!笨柪剡€說他每小時中超過80%的時間都在開藥而不是談話治療,所以他只是為患者開藥。
他說:“患者往往認為精神病醫生是神經遞質的向導,對于任何不正常的化學失衡可以選擇正確的藥物。這夸大了我們的能力,而制藥公司、我們自己以及患者對治愈的渴望,都促成了這種想法?!?/span>
精神科醫生詢問患者的癥狀以查看它們是否符合《精神疾病診斷與統計手冊》(DSM)上的任何條件。條件越符合,醫生開的藥物就越多。這是對患者貼標簽的一種方式,不僅使患者得到照顧,也幫助醫學界賺錢。但根據卡爾拉特的說法,這并不意味著他知道他在做什么。